麥苗青青
□ 石書民
開車和妻子去臨汾,路過一平垣村,又見麥苗青青,心情格外舒暢。我將車停在路邊,熄火下車,走近麥田,俯身用手機拍了幾張麥苗青青的照片,思緒隨之回到多年前南嶺塬那片麥田里。
南嶺塬在隰縣古城村對面的山上,塬面很大,往西南方向走,可至堆金山。向北下山有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,可至古城村。村里人收麥子,就是擔著成捆的麥子走這條羊腸小道。我上小學(xué)、初中期間,南嶺塬上一直種植小麥,母親和我的戶口都在古城村,我們是地地道道的農(nóng)民。母親是社員,參加集體勞動,春種秋收,南嶺塬上都有母親灑下的汗水。春天,我跟著母親去南嶺塬挖野菜,看到泛青的麥苗,就問母親:“麥苗在冬天咋不會凍死呢?”母親說:“麥苗的根很深,冬天在雪地里過冬,厚厚的雪像被子一樣,護著麥苗?!甭犇赣H耐心解釋,我還是不清楚麥苗的根究竟有多深,麥苗為啥在沒雪的時候沒被凍死。好奇是童年的天性,挖野菜看新景,具有無窮的樂趣。南嶺塬地面開闊,能看見遠處山巒疊嶂,山色空蒙。天,是那么的藍;風,是那么的柔;景,是那么的美。麥田里有苦菜、薺薺菜、蒲公英等。姥爺祖籍山東濰坊,母親管蒲公英叫補補丁。那時,我們挖野菜帶著大籃子,母親籃子里,苦菜居多,也有開黃花的補補丁。遠遠的路程,快樂的心情,回到家,母親用野菜能為一家人做出可口的野味美食。
童年無憂,歲月匆匆。上初中的時候,暑假里再次跟著母親去南嶺塬拾麥子。收完麥子的南嶺塬上,總會看到地里有零星落下的麥穗。那次,我們母子倆拾回的麥穗不少,母親又是輟,又是簸,加工出干凈的麥粒后,高興地拿出一桿不大的秤,稱了一下說:“17斤!”當天,我和母親帶著拾回的麥粒來到鄰居趙大媽家的石磨上加工面粉。趙大媽家的石磨不大,在院子的角落處,旁邊有雞窩,雞窩口用一塊大石板擋著。石磨上有繩子栓好的磨桿,母親將麥粒倒在石磨上,我和母親推著磨桿,麥粒就從石磨小孔漏進石磨里,我們走過幾圈后,面粉就從石磨中間流出,像小小的瀑布流下,堆積起來。母親看見堆積起來的面粉多了,就說:“等一下,我去羅面。”母親離開磨道,我來到磨桿前一個人吃力地拉磨桿,剛走了一圈,磨桿上的繩子突然斷裂,我的頭猛地一下栽到前面擋雞窩口的石板尖上,頓時,鮮血直流,母親顧不上一切,猛地過來用手按住我的頭,我赤著腳,被母親按著頭來到不遠處的縣人民醫(yī)院門診。外科醫(yī)生給我縫合了七針,有了傷,我在家養(yǎng)傷,母親將磨成的小麥面粉蒸成白面饅頭,全家數(shù)我吃得最多。
1984年,,我以優(yōu)異的成績考進稅務(wù)局系統(tǒng),戶口才從古城村遷出,正式成為一名國家干部。
站在麥苗青青的地邊,回想往事,心潮起伏。那時,盡管隰縣種植麥子,可我們能吃到的白面真是少得可憐。村里按人口分糧,能分到的小麥不夠全家人一個月吃。一年四季全靠吃玉米面,幾乎家家戶戶都是如此,條件好些的,才能吃上二面窩窩。直到改革開放后,我家才徹底放棄了玉米面窩頭,一天三頓吃白面。
還想欣賞一會兒青青的麥苗,這時,妻子催促說:“不早了,我們該走了,想看,回來咱再好好看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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