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回老家，老宅破敗不堪，枯葉遍地，我不禁無語哽咽。父親生前喜愛的竹園還在，竹影婆娑中，仿佛有笛音傳來，父親吹笛的情形又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
    父親是名教師，還有吹拉彈唱的本領(lǐng)。他隨口一吹就一首曲子，我們吃完晚飯后總圍在他身邊，聽著笛音隨晚風(fēng)飄得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……

    后來家里發(fā)生變故，父親因此大病一場(chǎng)后，每天晚上總是坐在那里吧嗒吧嗒吸著旱煙，不吹笛，也不拉二胡。

    我和姐姐不懂事，總是在外邊玩夠了才回家。一天我們玩到天黑回家后，端起飯，我一口沒下咽就吐出來：“這湯是糊的？我不吃了！”說罷，我憤然走出窯洞，全然不顧父親的感受。

    過了一段時(shí)間，我聽見父親又喚我回去吃飯，原來他又熬了湯，并要我給母親端去。這時(shí)，我們才發(fā)現(xiàn)母親生病躺在西窯床上。

    這時(shí)，洞外突然傳來笛音，是父親！我跑出來，卻怔住了，蒼涼的月光下，父親弓著背，全然沒了昔日的神采。晚風(fēng)蕭蕭，笛音低沉，我莫名地流下了眼淚。

    父親看到我，朝我招手。我走過去蹲在父親身邊聽他叮嚀：“以后，能替你娘干活就替些吧，別只顧玩了?！蔽宜贫嵌攸c(diǎn)著頭，根本沒想到那是父親最后一次吹笛。

    竹林依舊，笛音猶存，睹物思人，不由潸然淚下。我蹲下整理竹園，聽到園中陣陣風(fēng)聲，那是父親對(duì)我的叮嚀嗎？   高金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