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望遠方

李翠紅

　　二姐家屋后山坡，有一片地叫安橋豁。站在地畔往下看，嶺與嶺交錯豁口，橫延著一條平展展的公路。這是309國道的一段，左邊連接著吉縣，右邊通往臨汾和更遠的地方。

　　在這里，車輛偶爾經過，大車小車，白色黑色，向左的或是向右的，剛從那頭山后冒出，片刻功夫又消失在這頭山下。

　　她說，十多歲的我，最喜歡在那里待著，坐在高處靜靜地等，目光迎來送往每一輛車。冥想坐車的人，他們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，自己以后會不會也坐上車，路的遠方是什么樣子，路那頭的世界是什么樣。

　　有一天，我真的從那條路上走出來了，帶著羞澀的行囊，帶著對繁華的憧憬，帶著對夢想的躍躍欲試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養(yǎng)育了我的家鄉(xiāng)。

　　“尋尋覓覓尋不到活著的證據，都市的柏油路太硬，踩不出足跡。”那些年，城市的大街小巷天天能聽得見這首叫《水手》的歌，滄桑的嗓音訴說著前途的迷茫和夢想的堅定。自己也曾唱著這首歌義無反顧地撲向茫茫人海，也曾努力地想踩出一條獨一無二的腳印，也曾發(fā)誓要對年少時的憧憬有個交代。

　　一晃二十年過去了，回頭想想，光陰如梭 ，恰恰是那些年時常注視的那段路么?我們才從那邊探出腦袋，來不及眨眼，就已經進入到這邊的時空里。來不及揣摩，來不及思量，來不及停留，甚至來不及喘一口氣。

　　可惜，那山坡上的少女再也回不去了，沒有人再望著那條路，沒有人再關心那些車，她去了哪里呢?如果時間可以倒流，我寧愿她只是在那里淡淡地觀望，俯瞰那路上來去的車輛，欣賞那山坳中瞬間的風景。

　　好想告訴她，路的左邊也好，右邊也罷，沒有什么地方是純粹理想的，真正能使自己充裕的，只是在路上沿途的風光，一如那些年在安橋豁看到的。

　　校對 張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