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家，在山西，過河還有三百里。”
一曲“黃河對唱”，使人們知道山陜距離如此之近，雖然隔著一條黃河，兩岸卻可隔岸對唱，彼此溝通。果真如此嗎？黃河最窄處壺口瀑布，僅隔數(shù)十米，但波濤洶涌，濤聲壓過人聲，如果有一對超過常人的大嗓門隔岸對話，還是能聽清的。柳林三交一帶，濤聲小了許多，但河面也寬了許多，兩岸對話也是常有的。記得一次河西那邊有人向河?xùn)|這邊呼喚，河?xùn)|這邊出來一個人，開始了對話，兩人都是常人的嗓門，雖然使出大勁，也沒聽清楚，同樣的話重復(fù)了三、四遍，總算明白了，就是通知一件簡單的，兩三句話的事情。山陜民歌嗓音高亢,能傳很遠很遠，可能與遠距離交流有關(guān)吧。
大人們對唱對話，孩童們干什么？據(jù)老人們講是對罵。一般是兩岸各有一伙小朋友，稚嫩的童音齊聲喊，這邊喊完那邊喊，此起彼伏。河?xùn)|這邊喊“陜西家，土包子，吃里棉花巴套子”，其中“巴”是用做動詞的大便之意，“套子”就是棉花套子。罵得對方敗下陣來，另一方興高采烈得勝回營。河西那邊罵什么？估計編排得也很巧妙，所以河?xùn)|這邊流傳不多。上世紀(jì)二、三十年代的孩童，如今已經(jīng)作古，我們已經(jīng)變成了長輩，久遠的事情無法再考證了，但仔細回想老人們在世時的只字片語，忽然隱約想起一件，大意是“山西家仔細的舍不得吃油，饞的不行了，用筷子在油燈里蘸上一滴，插到嘴里圪抿”。其中“圪抿”是一種品嘗的動作，與棒棒糖插到嘴里的狀態(tài)是一樣的。把這么一段意思還原成三言五句，還要朗朗上口，還真有些困難，但是河西的小娃娃們做到了。我試著還原一下，盡量追求當(dāng)時意境，“山西家，饞別嘴，抿罷燈油抿燈灰”，看是否貼近原生態(tài)。
“黃河對罵”只是童趣，本文列舉兩岸佳句各一首，實現(xiàn)了兩岸公平、對等，使一個介紹黃河文化的短文不至于拔高到省籍歧視。況且隨著成長和交流，就有了以后的“黃河對話”和“黃河對唱”。1936年紅軍東渡，所到之處建農(nóng)會，組織兒童團，打惡霸，挨家挨戶動員小孩當(dāng)紅軍，這就是歷史上百姓所說的“鬧紅”。紅軍回師以后，兩岸的小紅軍走到了一起，這時，黃河岸邊曾經(jīng)的對手唱的是同一首歌：“一桿桿那個紅旗，呼拉拉地飄，跟上那共產(chǎn)黨把革命鬧……?！?br /> 仔細研究兩岸對罵，感覺雖然竟顯諷刺挖苦之意，但并不很低俗，兩岸比的是誰遣詞造句更巧妙，誰編排得更朗朗上口，高出一籌才算得勝，當(dāng)然還要比誰的嗓門大，誰持續(xù)時間長。兩岸的小朋友能拿出手的佳句，起碼超過三、五首，經(jīng)過多年錘煉越發(fā)精致。在他們成長以后，憑著兒時的積累，編排出來的山陜民歌，才會如此精練、樸實、生動、優(yōu)美，代代傳唱。（宋元森）

來源：臨汾新聞網(wǎng)

  【責(zé)任編輯： 邱睿】